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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猫精灵
上海宝山,上海宝山!
第八号当铺第二办事处歇业了,歇业了!
王八蛋掌柜压榨劳工,言而无信!
带着我的退休申请书跑了!
我没有没有办法!没有没有办法!
连夜向前飞了两年的时间线来接手业务!
还没给我转正!还没给我转正!
掌柜的,你没有没有良心!
1
我接手办事处后的第一位典当人是袁雨桢。
她冲我嘿嘿傻乐了半天,看上去无忧无虑的样子。
你能让芸姐只喜欢我一个人吗,她问我。
我点头:可以。
又补充道:只是需要很多东西才能换到。
她皱皱鼻子,蹙着眉头反问:要多少?
我摇摇头,没有告诉她最少要用四十年的生命。
虽然时间几乎是当铺里最常见的典当物,但我不愿意和小孩子做这样交易时间的生意。
她看上去不是个坏孩子。
于是我替她拟好了当票,放到她面前。
她指着典当物一栏上的成长两个字问我:会不长个儿吗。
我简单解释:是指你的心理增长年龄。
她便爽快签下了名字。
我拿走袁雨桢两年的成长,典当给她蒋芸二十年的关注。
她以为占了便宜。
可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2
第二个走进我当铺的是戴萌。
账册上记载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只是她每次的典当物都不算沉重。
这次应该也是。
她看上 去有些懊恼,对我说:我太笨了。
我拿出一张当票,善意提醒:可以换智商。
她继续说: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略微沉吟,觉得这次说不定可以做笔大点儿的生意。
于是我开口:我可以给你与一个人永远保持感同身受的能力。
她意动,但没有说话。
掌柜的说过,如果要一个人把自己的某样东西全部拿来交换的话,人通常是不愿意的。
不要全部拿走,生意会好做许多。
我越来越像他了。
戴萌最终还是在当票上签下了名字。
她是个很容易后悔的人,但落笔无悔。
交易达成。
我恒久收走她在面对那个人时三分之二的勇气。
3
第三个走进我当铺的是林思意。
她不是来典当东西的。
我觉得上海这边业务比北京复杂多了。我好累。
她说要把自己以后被陪伴的岁月存在这里。
草,那我岂不是血赚。
她自顾自继续说道:我想要是她也来你这里当东西的话,你可以偷偷把这个交给她。
我皱眉:这不符合易物规定。
呜,原来血赚的不是我。
她笑了起来:那我用这个换你接受这个委托,行吗。
诶,她说的好像蛮有道理的。
林思意签过当票坐在位子上乖乖等我取走典当物。
如果那个叫鞠婧祎的女孩子不走进我的当铺。
又该怎么办呢。
她走得潇洒,我没来得及问出口。
4
第四个走进我当铺的人是杨冰怡。
她是前任主事备注在账本页脚上第二不可能走进当铺的人。
可世事无常。我们守着当铺许多许多年,也没办法预料下一位走进来的会是谁。
同样是想要与另一个人产生羁绊,为什么有人不愿长大,有人却想快快长大呢。
我不明白,我不需要明白。只要做好这单生意。
我从杨冰怡身上找不出可以与快些长大这件事情足以匹配等值的典当物。
她的热爱太滚烫,勇气太尖锐,这些都是很昂贵的东西。
于是我拿走她压在感情上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半数决然换给她两年成长的体悟。
其实我本可以拿走其他什么东西的。
我心里头生出了那么一点不该有的恻隐。 我得承认。
5
第五个走进我当铺的是沈梦瑶。
她是来赎回自己典当物的。
我第一次接触这种业务。
她坐在位子上给我一本正经地讲道理: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那既然当铺可以当东西,为什么不能赎回去。
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沈梦瑶,反应这么快真的是你的人设吗!
她嘿嘿傻笑:你说呢?
好的,是你,沈梦瑶。
沈梦瑶的当票编号是第十七号,典当物是六分之一的自我,换到的是一段爱情。
前任主事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心商人。太黑了!太黑了!
我去后面找出了贴着沈梦瑶名字的玻璃罐子,把自我还给了她。
照当铺废单规定回收了她那段死去的爱情。
沈梦瑶是个傻子。
收回来的是一团纯粹快乐的回忆。
于是我又把它盛进了专属沈梦瑶的玻璃罐,放回了原来的角落。
这么好的东西,可惜了。
6
第六个走进我当铺的是张雨鑫。
她进门时我看到她身后铺展开来汹涌翻腾的不甘心。
我知道这会是笔大生意。
张雨鑫没让我失望。
她拿出来的典当物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她换到的所得物是她最想要的东西。
这是我经手当铺以来最快完成的一单生意。
我怕她后悔于是当票须臾写就,她怕自己后悔于是落笔飞快,没留余地。
张雨鑫拿出来的典当物是友情,我换给她可堪过人的文字天赋。
7
第七个走进我当铺的是杨韫玉。
她也不是来当东西的。
她是来存东西的。
她说这份东西能搞砸我一单生意,问我敢不敢试试看。
她都这么说了,我才不试。我又不傻。
她笑了笑。
把东西交给我后转身就要离开。
我捧着一簇孱弱的光芒,叫她的名字:杨韫玉。
她转头,神色轻松,问我要干嘛。
我直视她的眼睛:心中有所欲求之人才进得来当铺。
你求的是什么呢。
她没回答我。
只是步履不停。
8
第八个走进我当铺的是祁静。
她问我能不能用头毛换点儿什么。
我义正言辞:没有的东西怎么能拿来交换。
她沉默了。
我的生意是不是要黄了。
她深呼吸。
我提起一口气。
她问:要是我想让一个人……被很多人看到……
太好了,生意没黄。
我竞走十年了。
你们女团终于来人当东西和我换人气了!
虽然是别人的。
其实名利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按照祁静的要求,我只能拿到她两年的生命。
本着能赚一点是一点的心态,我努力推销:你可以直接换到她小有名气,只需要再加一年。
祁静从我手中拽出当票,规规整整签下了名字。
她没抬头,声音闷闷的:不用了,她那么好,只要看到她的人都会喜欢的。
我脑海中浮现宋昕冉的样子,不禁点头。
nsdd。
9
我没想到第九个走进我当铺的人会是黄婷婷。
她看上去应该是上任主事的客户。
但我没找到她的当票。
不是来赎东西的,不是回头客。
但是大客户。
她说:我要当爱情。
是个狠人,谈都没谈过一次就要当掉。
她说:行吗?
行行行,这么贵的东西,想当什么都行。
她不要人气,正好我一时间也找不到这么大一份人气给她。
我翻出来掌柜大约二百三十年前收的典当物。问黄婷婷这个可以吗。
这东西在当铺里的时间比我还久。
黄婷婷很爽快地答应了。
更爽快地签好了当票。
她典当给我爱情,我换给她昭然若揭永不熄灭的蓬勃野心。
10
第十个走进我当铺的是张丹三。
她筚路蓝缕。近乎强求。
这单生意做不来。
她又不肯走。
我没有办法,于是想起杨韫玉留下的东西。
它太孱弱了,我找遍后面所有的罐子,挑出最小的一个用来盛它也稍显空荡。
杨韫玉没骗我。
这东西真的搞砸了我一单生意。
张丹三没再为难我。
也肯离开了。
我想杨韫玉她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怕来不及。
于是留下一丝温暖借我之手递给张丹三。
她用心良苦。
是我输了。
11
第十一个走进我当铺的是费沁源。
她进来的时候拎着一袋橘子。
来就来呗,怎么还带礼物。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我待在这里不能走动……她给我买了一袋橘子……?
我一百二九岁了,为了单生意还要被占便宜。
我太难了。
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当。她冲我笑。
算了,算了,笑这么可爱,原谅了。
这实在不是什么问题:大部分东西都可以用时间来当。
她抿了抿唇,显出几分为难来。
我不动声色,抽出张当票铺好。
她说,我以前不懂事的时候,让很多人因为我而不开心过,现在我知道错了,可以让她们不要不开心了吗。不要忘了我,但也不要不开心了,可以吗。
长大的小孩子也太可人亲了吧。我不禁感叹。
我觉得相比较时间,她可能更愿意选择我给她拟出来的典当物。
我在典当物一栏写上了她一年的成绩。
她签完字抬头对我笑。
可能觉得这个典当物太轻了,于是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但其实她以为的不开心,也没有那样严重,不是多么沉重的伤害罢了。
她愿意典当一整年的成绩,换给故事中的每个人一句珍重的抱歉。
她真的长大了。
12
戚予珠是第十二个走进我当铺的人。
她看上去有些难过。
她问我:她能不走吗……
其实可以。
只是我还没开口她就自顾摇了摇头。
她又问:我能回第一次见她那天吗……
这个有点麻烦但也可以。
她叹口气,又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继续问:能让她一直记着我吗……
不是不可以。
但你要给我一个开口的机会。
她仰在了椅背上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声音更小了些:喂,小掌柜,你是不是能看到我可以典当的东西的价钱。
我可以。但我就不告诉你。
她蹭蹭眉毛,语气中带上了点笑意:不能说是不是?
我把当票收了起来,觉得这人简直比隔壁跑单的李想更加可恶。
她撑着椅子站起来,背过身朝我挥了挥手:算了。
抬脚便往外走。
当铺不算大,几步就能跨到门口。
「全部都可以换到。」
她脚步没停。
我不知道她听没听到,听没听清,听没听懂。
戚予珠对李佳恩的喜欢,
足够典当李佳恩不离开,回到和李佳恩初见,让李佳恩永远不忘记戚予珠。
以上全部。
13
第十三个走进我当铺的是张语格。
我总结出一个规律,一单生意的大小和她们入团的期数成正比。
期数越大,单子越大。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张语格来者不善。
果然不善。
她提的这单不在我业务范围之内。但不算远。
来换健康快乐的都是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我实在是不愿意为了一单生意往外面跑一趟,可张语格给的实在太多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我收好签过名已经生效的当票,冲出了当铺。
张语格典当了第一次怦然心动与其后延绵的隐秘心事,来换徐子轩此后一生,
平安喜乐。
14
第十四位走进我当铺的是万丽娜。
我觉得这个事情有点离谱。
因为前任主事在页脚写的第一不可能进当铺之人就是万丽娜。
她不仅来了还拍我桌子。
就真的离谱。
她说了个名字,靠在椅背上对我说:和她有关的,都不要了。
我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这里是当铺不是格式工厂。
她又拍我桌子。
这是当东西还是砸场子。桌子做错了什么。它比我年纪还大。
我清清喉咙:连你自己都不想要的东西,对当铺来说是没有价值的。
虽然从我的角度来看,这段记忆除了结尾存在较大瑕疵,实在也是足够漫长真挚了。
但介于我并没有掌握剥离负面情绪的提取手法,所以不太适合拿来当做典当物。
说白了就是我做不到。我是废物呜呜呜。
万丽娜不说话了。
我应该糊弄过去了,至少她不会连问我三遍,不是什么都能换吗。
但我不能放走这个好不容易走进当铺的客户。
于是我开口:其实你可以换一部分的。
这次没有拍桌子。并且对我拟好当票十分满意。
我总有一种她下一秒就会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鼓励我好好干的既视感。
她大手一挥签下名字:不错,就这么换了。
既视感更强烈了。
我拿走了万丽娜很多年前的一场盛大暗恋,换给她不用时间流逝当下就能游刃有余的释怀。
15
呼叫掌柜。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您拨打的用户正忙……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您拨打的用户已暂停服务……
……
淦!